心中有你,就會知道路怎麼走
邱壬貞
2024-09-18發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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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心理治療
標題這句話,每次在通往你家的路上都會浮現,但也每次都讓我心虛。 作為在家與家之間穿梭的長照心理師,基本技能是找到個案家住在哪。你家在連Google map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小巷尾,進家門前有如密室逃脫,需要按照家屬遙控指示,在三個地點摸到三把鑰匙,逐一開鎖後上樓、走進看似無人的屋內、開啟那扇門叫醒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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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有你,就會知道路怎麼走
標題這句話,每次在通往你家的路上都會浮現,但也每次都讓我心虛。
作為在家與家之間穿梭的長照心理師,基本技能是找到個案家住在哪。你家在連Google map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小巷尾,進家門前有如密室逃脫,需要按照家屬遙控指示,在三個地點摸到三把鑰匙,逐一開鎖後上樓、走進看似無人的屋內、開啟那扇門叫醒你。
你和我用的語言很不一樣,你的傷,讓你好多話說不出來甚至寫不出來,也有很多時刻,連你也不知道反覆說著的究竟是什麼。為了到達你,我必須去探索你的心靈地景,學習你的語言、你的生活,試著在充滿黃藤與雲霧、看不到全貌的山中找到你、走在你的前後或旁邊。於是,一句又一句,結合著你過去說過的、你的表情手勢、你的淚水,和僅存的話語作為素材來猜測你的意思,試著陪你砍出一條路、看見所不知道的風景。漸漸的,猜對的次數變多了,看到我說完後你大力點頭,露出難得的放鬆,並在下一次來見你時,起身起得更快而有力,那些時刻,總欣慰多認識了你一點,可能有辦法幫著你和家人,找到一點彼此了解的方式。而你的家也變得不用導航,即使中間間隔許久,我還是怎麼走都到得了的所在。
但也有時,我怎麼猜都猜不到,猜到後來,你還跟我道歉──為什麼要跟我道歉!我不是語言治療師,試著聽懂你是我的責任,不是你的啊!口在向你澄清,心同時吶喊:到底怎麼 有自信說,惦記著你,就會認得你心靈地景中的那條路?何況,回歸這個比喻,在山上是路癡的我,真的有資格說這番話嗎?
「或許,有時候最簡單的山路在那個當下,就是會迷路、會跌倒。」確實,挫敗之外,有能力看到個案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成長是心理師的基本功,但真的好不想這樣,本來就沒必要也沒打算走到別人的地景中當嚮導,但究竟怎麼樣才是真正進入別人的地景中,和他一起走走?或許,本來就不該有答案,找到你在哪裡,走過去陪你一起痛、一起無語,也好。